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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<< 第四章 選擇的人 >>>
年齡差距甚多，23歳和34歳的兩個男人，原本處於優勢的王奕晉，卻漸漸地承受不住范左雨的回擊，剛退伍不久、整天在廚房訓練的他，身上的白襯衫被雨淋濕，身體看上去竟是如此強壯，最令人移不開視線的，是他那雙鋒利的雙眼，他上前一步，出拳毫不留情，那神情，彷彿真想殺了對方。
范左雨的馬尾因剛剛的戰況而整個散開，齊肩的髮全攀附在脖頸，部分黏著在臉上的髮絲，他伸手撥過，臉頰上髒污中帶了些血，是王奕晉的血，他咬牙，模樣凶狠。
朱槿本是怕他被打傷，豈料竟是先出手的王奕晉情況越來越差，她呆愣了一會兒，見范左雨力道越來越重，她連忙上前制止。
『不要打了！不要打了！』
『范左雨！』
當朱槿擋在眼前，范左雨原本逼近眼前的拳，瞬間僵住，鬆了一口氣的朱槿，想開口說話緩和這情勢，他的樣子卻更加憤怒，他一揮手，怒嚇：
『走開！』
『你……！你！』正當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，後頭的王奕晉有了聲音，雖沙啞無力，卻堅持道：
『小槿，妳讓開。』
一前一後的兩個男人皆叫她別插手，明明都各自帶著傷勢，她氣壞了，在傾盆豪雨中，大吼：
『隨便你們！要打就讓你們打得開心，隨便！隨便啦！』
接著直直走向大馬路，圍觀目睹這場雨中爭執戲碼的人們，不約而同散開，只見她氣急敗壞地走得好快，頭也不回。
王奕晉艱難爬起身，正想接續，范左雨卻彎腰撿起地上被泥巴沾染的髮圈，隨意將散髮綁好，他伸手一指，對著尚未熄火的車子，道：
『那是她的車。』
語罷，他低頭審視著擦破皮的手臂，咬牙低咒一會兒，輕聲抱怨：『痛死人了……。』
『小鬼！』眼看范左雨緩步離去，王奕晉叫住他，當他一臉莫名其妙地回頭，王奕晉對著這突然出現的男孩，心裡倍感不安，問道：
『你是誰？』
『你不用管我是誰。』
范左雨彷彿感受得到他心裡的恐慌，輕輕微笑，補充一句：『剛剛那些拳頭，你會後悔的。』
＊＊＊
『小姐！』
『那邊那位小姐！』
朱槿行走在車水馬龍間，無視於週遭車陣的喇叭聲，今晚一切都是如此瘋狂，她不懂，自己到底想幹什麼，眼前濛濛雨落，一個人在街上胡亂漫步。
突地，幾輛機車緩行在她週邊，她第一直覺便是幾個混混盯上她了，伴隨著不懷好意的笑喊聲，朱槿低頭不多理會，心裡頭卻發著慌，不看不回應，不是在荒郊野外，應該不至於會被強行拉上車吧？
『唷呼。』
這聲呼喚有些熟悉，朱槿疑惑抬頭，竟瞧見范左雨帶著笑意，一個迴轉硬是擋去她的去路，稍側頭，說：
『上來。』
『欸？』
頓時她張望四周，發現連曹漢傑也在，突如其來的發展，讓她不明所以。
『快！後面有警察。』
『槿姐姐，一個人在大馬路上逆向行走，妳不要命了哦？』
朱槿原先有些抗拒，但不知怎麼地，在大雨中被機車包圍住的感覺，非但不排斥，卻讓她感到有些熟悉，尤其是眼前的范左雨，他一反常態，督促著她上車，那模樣看起來竟有點像范右陽。
『陽槿，上來。』他彷彿是故意的，朱槿驚訝，他學著范右陽叫她的方式，偶爾會這麼喊她，他怎麼會知道呢。
太陽的朱槿，陽光下的槿花，陽槿，陽槿，陽槿。
知道了嗎？我的小槿。
那個人的聲音迴響在耳，她眨眨眼，分不清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誰。望著范左雨伸出來的手，她如同中毒似的，無多做思考，緊緊握住。
他將朱槿原本放在腰側的雙手，拉往他的胸前，這一舉動讓朱槿心裡狂劇震撼一會兒，好像，真的好像，她情不自禁地看著他的側臉，甚至以為，她回到那時候，而右陽就在她的身邊。
『走。』
當范左雨輕語，週遭的機車轟轟作響，便開始在街道上急速狂飆，淋著雨卻不難受，臉頰輕靠在他的背上，傳過來的體溫好熱好熱，她哭了。
怎麼會這樣呢，這麼久的時間，為什麼還是放不下他，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真正放棄對那個人的追逐，當范左雨出現後，她的猶豫不決漸漸加深，這才知道，她一輩子，大概都忘不了對那個人的感覺吧。
半夜，一行人在便利超商外，隨意坐在石階上，曹漢傑從店裡買來一大袋的海尼根，他們幾個男的笑鬧著，朱槿卻只是靜靜地，坐在范左雨的身邊，盯著地上喝乾被壓扁的鋁罐，不發一語。
從他們的談話，她大約知道這些人是人魚MERMAN的廚師，范左雨偶爾和他們聊聊店裡的事，他的掌仍緊握住她的，朱槿臉微微紅，不知范左雨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，但她無意掙脫，也不想打破這詭異的關係，她知道她沉溺在范右陽的過去，反正只要今晚，讓她重溫當時的感覺就好。
『范左，她誰？』其中一人終於問起，朱槿低下頭，不願多解釋。
范左雨似乎知道朱槿的意思，他將兩人彼此緊握的手像宣示般，舉高給眾人看，淡道：
『我女朋友。』
他這回答似乎讓週遭人驚訝起來，那人又問：
『我以為纖纖才是你女朋友。』
『你腳踏兩條船哦？小姐，他還有一個曖昧不明的哦，妳別傻傻介入咧。』另一人插嘴著，又說：
『妳該不會不知道……。』
『別多事。』范左雨倏然發聲，對方便不多講下去。
『唉，你們都不知道范左多厲害，人家是人妻耶！剛剛才跟她老公打架，范左是平常沒表現，其實他專誘拐人家女朋友。』
『橫刀奪愛，才是真愛嘛！』
曹漢傑甫出嘴便不是多好聽的話，范左雨輕瞪了他一眼，但一群人仍繼續起鬨，於是他站起身，拉著朱槿，跨上他的機車，回頭道：
『別玩太晚，先走了。』
回到范左雨的住處，當他牽著她的手，踏上階梯後，打開門，朱槿突然停下，他轉頭望向她，只見她原先低著的臉龐緩緩抬起，笑著說：
『謝謝你，范左雨。』
『怎麼？不玩了？』范左雨回過身，手握緊她的沒放開，低聲問道。
『嗯，不玩了。』
她的回答就像是放棄玩具的小孩子，還輕點下頭，此舉惹得范左雨發笑。
『他跟你講過對不對？』 她問。
『什麼？』
『我和他的所有事情，你怎麼會那麼清楚。』
『你學得他好像，我都快被你騙倒了。』
『不過你有點露陷了，他才不會像你這樣笑呢，邪邪的，右陽他笑起來很真誠，很舒服，雖然偶爾會搞憂鬱，但也不是像你這樣孤僻冷漠……。』
當聽完朱槿對他的演技批評，范左雨更是無可控制的大笑，笑得肩膀震動，笑得好誇張，她也跟著笑，但笑了一陣子，她便察覺出些許不對勁。
范左雨掩著臉，笑聲漸漸悲哀起來，朱槿聽了感覺心酸酸的，怎麼有人可以笑得這麼……讓人聽不出來是在笑，反而像是……痛苦。
『你怎麼了？』她擔心著，彎下腰仰頭想探視他的表情。
『我跟他很像對不對？』
『欸？』
他停歇笑聲，手仍舊拉著她的，突然坐下，朱槿被迫蹲下，有點搞不懂他的用意，疑惑又道：『你怎麼了？』
『那個男的，就是妳男朋友？』
范左雨不回答，突然轉換話題，她眨眨眼，老實回答：
『你說奕晉嗎？對呀，就是他。』
『他不懂得珍惜妳。』范左雨說著，伸手輕碰她的臉，方才在雨中，王奕晉打破窗戶的碎片割傷了她，留下了點點紅痕，他瞇起眼。
他過於溫柔的手勢讓她有些不知所措，心跳得很快，但仍急忙幫王奕晉辯護。
『奕晉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，他對我很好……只是遇到了右陽的事情，他會控制不了自己。』
『范右陽跟我很像，對不對？』他迴避她的解釋，又道。
朱槿見他神色古怪，莫名擔憂起來，范左雨該不會精神錯亂，真以為自己是范右陽了吧？這算不算她的錯？
『對不起，我不是那個意思，我只是太想他，才會把你跟他搞混了，我不會再逼你了……你不是叫我放過你嗎？』
『范右陽跟我很像，對不對？』
『不像……。』
『我們都逼他去死……妳也是……妳也一樣，全部的人……都有錯！』他喃喃自語，她一點都聽不懂，但卻抓住了那個字眼，死？他說誰死了？
『范右陽跟我很像，對不對？』
『不像！不像！一點都不像！』
范左雨握著她的手越來越死緊，眼神精亮，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，朱槿連忙大喊，奮力搖頭。
『范左雨！你幹什麼？』
她推開他，以為范左雨發瘋，屁股磨著地板後退著，但他的手她掙脫不開！
『不要和別的男人結婚。』
『不要去。』
『不要離開我，陽槿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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