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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與陣禹的戀情只維持短短十八天就結束了,分手是陣禹先提起,現況是男方想復合,女方不同意。

 

  『妳愛我,對吧?』

 

  『我愛你。』才剛在一起,說愛是否過於虛假?在我的觀念裡,愛是需要時間培養的,就像和范志偉,一年後我才覺得講這句話不心虛。不過不想讓陣禹失望,若是硬是要將喜歡的這份心情和愛解釋成同意思,我想是可以說的通的。

 

  『妳騙人。』

 

  我是個很慢熟的人,喜歡陣禹是千真萬確的事實,可他的熱情來的既快又猛,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報對等的情感,就好比一杯熱茶,陣禹不怕燙的急急喝到見底,我卻無法這麼做,熱度相同,速度卻跟不上陣禹。

 

  接過吻的那天晚上,陣禹堅持要和我同睡,他很自然地擁住我,沒有任何非份之想,那晚他睡的很沉,我卻整晚失眠,聽著他規律的呼吸聲反覆醒過來,看著他的睡臉發呆,還不太能接受他喜歡我的事實。

 

  早晨悠悠轉醒,摸摸隔壁的床單是涼的,起來便已不見陣禹的人,上班一整天陣禹沒打電話也沒傳簡訊,就在我快認為那晚只是一場夢境時,回到家便看見一抹高大的身影站佇在房門口,宋子薰邊抽著菸邊等著我。

 

  我才深深體認,有確定的感覺,我和那遠不可及的人,在一起了。

 

  『小瞳……卓褐瞳,這什麼名字,有夠隨便。』

 

  陣禹坐在車內,一手托著臉頰,單眼皮笑瞇成線,無聊把玩著我肩膀上的髮絲,宋子薰沉默地在前座開著車,我稍羞澀的伸手抓住他的溫熱厚掌,那隻手正不規矩地碰著我的耳垂。

 

  他看我的反應,逗的哈哈大笑,手掌反過來覆蓋住我微冰冷的手,移到他唇邊呵暖著,道:

 

  『冷嗎?子薰,暖氣再調高點,怎麼每個女人都有手指發寒的毛病……我是說,小雙也常抱怨手腳冰冷,每到冬天凍的像死人一樣。』

 

  他很快地緘口,巧妙地轉移話語,我微笑著,對於他過往的風流韻事不想多問,他湊近我耳邊低語一句「我一向體熱」,惹得我兩頰發燥。

 

  或許是體會到我和以前他遇過的女人不太一樣,他對待我有些謹慎,極力呵護,這點讓我還頗感動的,只是我太久沒談戀愛了,都忘記該如何愛人,我頓時覺得陣禹喜歡上我很可憐,我不會甜言蜜語,只好輕輕的將身子靠著他,看的出來他很高興我此種舉動,便一手伸過我的腰輕摟著。

 

  『到了。』

 

  宋子薰淡然的在某個轉口車速減慢,緩緩開入一整條滿滿佔據高級別墅的道路,駛進其中一棟的停車場,我遲疑地踏下腳步,只見陣禹早已迫不及待拉著我往內走去,很久以來總將自己限制在一個框框裡不踏出來,對我而言,這一切都是如此新鮮。

 

  我好奇的看著玄關的裝潢,陣禹走的很急,這屋子乾淨的很,彷彿沒有一個角落有灰塵,就像產示屋一樣,我們上了白色大理石迴旋樓梯,到了一間房門前才停了下來,陣禹帶著神秘的笑,打開了門內頭是一間素雅的房,重點是裡頭有一張和我套房內相似的藍色沙發,只是光是材質和大小款式,看上去都比我的好太多了,肯定價格不低。

 

 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,他笑的像孩子一樣,推著退卻不前的我一同往沙發摸去,我嘆息地碰觸著,我向來就很喜愛家具這類的東西,因為它是實在且穩定的,重量讓我安心,有一種歸屬感。

 

  『以後,妳就住在這裡。』

 

  陣禹此話一出讓我瞠目結舌,他好笑的看著我發呆愣住的模樣,一臉春風得意,坐在看上去軟綿綿很好睡的大床上彈了兩下,接續道:

 

  『我工作時間不穩定,沒辦法每天約會,而且妳一個人住我也不放心,小雙就住在隔壁,妳們都是女生,比較有個照應。我和子薰睡樓下,以後我也比較有時間陪妳,上下班有子薰載,我都打點好了,妳只要回去整理好行李過來。』

 

  他像是理所當然似的,彷彿這一切他決定就算,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堆,我眨眨眼,不曉得原來他支配欲如此強烈,小雙住我隔壁?我知道她避我如蛇蠍且對我看不順眼,我向來一個人慣了,突然就這麼和別人一起生活,我有些抗拒,況且……我身上還有不知何時會發作的心病。

 

  我深吸一口氣,垂下眼睫不好意思的開口:『對不起,很謝謝你的好意安排,不過我不能住在這裡。』

 

  陣禹的笑容很快的僵在嘴邊,問:『為什麼不能?』

 

  我稍抬眼看他,他失望的臉讓我有些難過,但是我仍舊堅持著,才剛開始的戀情,一開始就這麼黏膩,我真的沒有心理準備,只好默默低著頭再次道歉。

 

  『不行,妳一定要過來。』

 

  陣禹口氣有些急迫,他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,抓住我的手像是怕我逃開。

 

  『上次莫名其妙的暈倒,還有在妳房裡吃火鍋那次,妳這樣一個人住我怎麼放心的下?嗯?妳聽話好不好?』

 

  『那……讓我考慮一下好嗎?太突然了。』我放軟語氣的說著,手腕有些吃痛,眉不禁稍皺起來,陣禹才鬆了手。

 

 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一會兒,最後口氣委婉著說好吧,仍聽出些落寞。

 

  『我爸媽住新加坡,過年時會回來,到時介紹給妳們認識。對了,妳老家在哪?抽一天空去拜訪妳父母親。』

 

  陣禹特意轉移話題,轉眼間又恢復成那笑瞇著眼的開朗模樣,但是他敏感地發現到我聽聞這句話身子一震,他眼裡閃過猜測。

 

  『可以……看看你房間嗎?』我當沒事般的對陣禹展開笑顏,他也識相的不再多問,爽朗的說:『好啊!本來就打算妳和我睡,只是怕嚇到妳。』我聽了,臉微紅了起來,他見狀便笑了。

 

  陣禹的房間和這棟屋子一樣,非常井然有序且乾淨整齊,陣禹笑笑的道著小雙有異於常人的潔癖,但是他說他不常回家,通常收工後直接睡在公司那間上次我去過的個人專屬休息室,他還調皮的湊在我耳邊悄聲語著我搬過來他會常回家,我撫著發燙的耳垂,陣禹很愛靠在我耳旁說話。

 

  不經意的,瞥到隔壁微敞的房門,那是宋子薰的房間,雖然只有短短一眼,但我發現到裡面凌亂的驚人,就如同他店裡的休息室一個樣,像是這美倫美奐的別墅中,那最雜、最不能見人的東西全塞在那裡頭了。

 

  逗留了一會兒,原本執意要親自送我回家的陣禹在我的堅持下,結果由宋子薰送我回去,原因很簡單,我認為陣禹不僅只是送我回家,他可能還會下車陪我走回套房,礙於他的身份,我覺得他以後都不應該在我的住處露面。

 

  往後幾天,宋子薰像是護衛般,我一下班便會看見他準時守在我房門外,有時帶我回陣禹家和陣禹約會,有時陣禹不能回來便會交代宋子薰帶我去吃飯,不准我隨便吃個牛肉麵了事,總而言之,我每天都必須和宋子薰見面。

 

  由於我偶爾會在公司加班遲些回去,為了怕他枯等,所以我有了宋子薰的手機號碼,他成了除了嫚嫚和陣禹以外,第三個聯絡人。

 

  我和陣禹熟悉些了,漸漸習慣和他親密談話或接觸,沒有上床,陣禹仍舊努力說服我搬過去,但我每次皆讓他失望了。

 

  在一次回程的路上,宋子薰開著車,抽著除了在店裡否則隨時不離身的香菸,緩緩行駛,他是個很遵守交通規則的人,不超速不搶快,這點讓坐在同輛車上的我很安心,窗外下起了雨,我看著在玻璃上不斷滑落的雨痕發起呆,這些日子來和我相處像幽魂的宋子薰突然開口說話。

 

  『為什麼不答應禹搬過去?』他尖細的嗓音從前座傳來。

 

  我疑惑地回過頭,不確定他是否再問我,視線在前頭的後照鏡和他交了會,隨之發現自己的愚蠢,車內不就只有我和宋子薰嗎?

 

  『宋先生,這不是正合你意?』不是他叫我少費心在陣禹身上嗎?

 

  不知為何,現在每次和宋子薰講話,我總是口氣會帶些刺,就像是故意要和他唱反調似的,或許是他和范志偉有些相象,個性都很木訥少言且深沉,同樣的不茍言笑,不過宋子薰更勝冰酷些,不知不覺,我總會在宋子薰面前顯露出過去的我,恢復愛諷刺人和大小姐脾氣的性子。

 

  『禹對待妳有點特別,和……。』宋子薰挑眉不以為意,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。

 

  『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。』我說。

 

  這次宋子薰沒有再回應我,他安靜下來,我也被我自己的尖酸態度嚇到,思考了一會兒有些後悔,於是又開口:

 

  『宋子薰,你為什麼這麼聽陣禹的話?讓他隨傳隨到,還要照顧他女朋友。』

 

  我特意將氣氛轉為輕快些,宋子薰仍舊是淡然開著車沒有說話,我輕嘆口氣,忍受不了這沉重氣氛,索性將臉整個貼近車窗,看著飛逝而去的雨景決定不在攀談,後來他在等候紅燈時,緩慢且清楚的說:

 

  『我欠他一條命。』什麼意思?我聽的一頭霧水。

 

  『妳覺得禹怎麼樣?』他又說。

 

  『很溫柔很貼心,你不覺得嗎?』只是有些過於熱情。

 

  『嗯。』他隨口應著,我不知為何,在宋子薰面前,好像什麼話都沒辦法保留,我不自覺的又脫口而出:『只是有點像在演戲。』

 

  『嗯。』

 

  我捏捏自己的大腿,雙手在牛仔褲上來回摩擦取暖,宋子薰伸手又將暖氣調高,一會兒車內舒服的像在暖爐內,我繼續道:

 

  『主角是陣禹,片名叫情人。』

 

  『結局呢。』宋子薰竟也認真問了起來,此舉惹我發笑。

 

  『妳不也是在演戲。』他突然說。

 

  『地平線……妳的心也有地平線。』

 

  我啞口無舌,聽著他繼續道。

 

  『禹是在演戲,但那是他的專業,他已經習慣對一個人一個樣,妳也是。』

 

  『你認為我對陣禹不是真心的?』我苦澀的問。

 

  『每個人都一樣。』

 

  『如果說我是真的喜歡他呢?』

 

  宋子薰聽完我這句話,莫名沉默一會兒,他摸索著菸,拿在手上,卻不點著。

 

  『那不重要,只是,妳別質疑禹的感情。』突然,宋子薰正色道。

 

  『別去探索他的秘密……如果你對禹是認真的話。』最後,宋子薰只留下這句像是暗示些什麼的話。

 

  沒想到隔天,小雙的出現,促成我和陣禹分手的主因。

 

  剛下班,竟看見小雙站在公司門口,她一瞧見我便笑著,態度和過去百變,親熱地說要和我喝茶,但因宋子薰現在應該已經在套房外等我,便客套的和她委娩拒絕,她先是悶不吭聲的咬唇,雙手卻仍舊緊抓著我不讓我離開,這點和陣禹很像,兩兄妹都有著強烈的主導權,突然,她又笑的很詭異,看了讓我發起寒顫,她說:

 

  『之前在子薰的店,我對妳很沒禮貌,可是我不知道妳真的是我哥的女朋友,他知道我對妳態度很不好,一直和我嘔氣連見我也不見,我有個東西放在他房間,可是他平常都把房間鎖著我打不開,下次妳進哥的房間,可不可以幫我拿回來。』

 

  年輕女孩畢竟是年輕,我看著她想克制些什麼似的笑臉,她興奮的臉幾乎都快漲紅了,眼睛閃著詭光,我知道她肯定是想算計我些什麼,但是我還是點著頭答應了。

 

  她挖了個陷阱以為不自覺,而我明知道卻仍舊要跳進去,因為我想知道,她想讓我知道什麼秘密,而那又是關於陣禹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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