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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著輕輕步伐,行經過二樓階梯後,她特意拎著高跟鞋,赤腳走著,擔心吵醒家人,回房後,彩瑜開了燈,揉揉酸澀的眼,將包包隨意丟下地板,進了盥洗室轉開熱水,開始脫衣服。
突地,聽見外頭的音樂響聲,她一愣,望見鏡中憔悴的自己,眨眨眼,隨手拿起毛巾胡亂包住濕漉漉的髮,走向包包,拿出手機,聲音特地愉悅
『怎麼啦?』
才剛剛約會完送她回來呢,對方便乖巧地來通電話,彩瑜數了數,這男人不錯,算準了她剛回房間,貼心的關切,但對方的聲音卻透了股驕傲,彷彿自以為自己已抓住了她的心,但彩瑜可不笨,她可分辨的出來什麼叫真關懷,什麼是假真心。
談話過程中,稍恍神,想到了曹漢傑,沒多久對方便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,她簡單幾句交代,草草結束通話前還聽得見那頭微著急的嚅語。
真沒意思,她嘆了口氣。
回到浸滿熱水的浴缸,她低下頭,點點淚水滴落,她嚐到好鹹的味道。
曹漢傑是唯一懂她真面目的人,她和朱槿截然不同,朱槿雖外表看起來柔弱可欺,其實骨子裡比誰都倔,當真正觸動她內心禁忌的點,她的脾氣簡直不容小覷。
一般人總認為她比朱槿強勢,實際上卻不然,她的心脆弱到不堪一擊,那跟她的過去有關,在求學時代曾被人拐去強暴的她,從此對於男性有股恐懼,只是她隱藏起來,逼自己不去害怕,這點連朱槿都不知道。
其實她打算不告訴任何人的,即便是後來交了幾個男友,沒人發現她的秘密,沒想到曹漢傑第一次碰她的時候,敏感察覺,逼問她,當時,她慌得差點沒辦法呼吸,一口氣不堪的回憶侵襲而來,最後是在他的溫柔和關切下,她才娓娓道出。
那時的彩瑜和曹漢傑同年,才18歲,她當時還有個男朋友,原本不打算將痛苦的經歷給人知道,豈料,強暴她的人主動找上門來,還指控她劈腿,瞞著男友和他交往。
諸多證據,男友半信半疑,卻不知道內幕的事實,當時他傷心、不可置信的眼神,讓她決定一切皆否認到底,最後他受不了猜忌的懷疑情緒,分手收場。
『為什麼不說?』曹漢傑摟著哭泣的她,語氣微帶氣憤。
『彩瑜,明明就不是妳的錯,妳為什麼不說?那個畜生……!妳為什麼不說出來?』
她搖搖頭,輕抓住曹漢傑不斷晃著她身驅的手臂,軟道:
『我不能說,漢傑。』
『為什麼?』
『比起自己被……強迫的事情,讓他知道……更令我難過。』
曹漢傑聽聞後身子漸僵住,只見她緩緩抬頭,望向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無助和壓抑,繼續說:
『……我寧可讓他永遠不確定最好……就算懷疑我背著他出軌,也、也不願意……他知道我和別人發生關係……不管是不是被強迫。』
『我不想看到他傷心……他會哭的,我不想看他痛苦……。』
『不要說了!』
曹漢傑一把抱住她,抱得她好痛好痛,卻比不上她心中正在碎裂的痛。
『彩瑜,妳好笨!妳好笨!』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,帶了些顫抖。
真正愛一個人,她寧可自己承攬所有的悲傷,也不想讓愛的人流淚,這幾乎無法承擔的痛,她不讓另一個人去分攤。
『漢傑,明天你生日吧?』
懷中的她突然發聲,這一問讓他愣住,心虛讓他不安了一會兒,若無其事回答:
『妳知道哦?不過我那一掛的朋友要先去喝酒,我晚點再來妳這找妳……我們再……。』
『我不能跟你去嗎?』
彩瑜靜靜地躺在他胸膛上,乖得像哭過的貓撒嬌,聲音既輕軟又柔順。
『都男生欸……講一些事情而已,我很快就結束,有的人沒女朋友,帶妳去不好意思……晚點我……。』
面對他的慌張解釋,彩瑜顯得鎮定,她接下來的一席話,讓曹漢傑啞口無言。
『不要緊張,漢傑,我不會去的。』
『妳女朋友在那邊,我怎麼可能會去呢。』她抬頭,一笑。
她早就知道,曹漢傑對她當然不可能專一,她害怕的是,真正對她認真起來的人,萬一知道了她那段過去,只會讓更多人受到傷害罷了。
所以她選擇了他,選擇了沒安全感的人,有女朋友最好。
本想輕鬆了斷這段戀情,她帶著朱槿去演一場戲,還記得當她出現在曹漢傑眼前時,他的眼神透著一股驚訝和難過,難過?是她看錯了嗎?怎麼那難過是這麼的真,而且不是為了他自己,是為了她。
曹漢傑的溫柔,讓她喘不過氣。
不要,不要用憐憫的眼光看她,這樣她會發現自己的可憐,他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,他不戳破她,以為這是她選擇分手的方式,他配合地扮演著一個壞男人,豈料,當他說出彩瑜不是真心愛著她時,她卻激烈反彈。
彩瑜失算了,她真正對曹漢傑失了心,也許是因為他是這麼久以來,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,唯一掀開她面具的人,唯一感受她真實面的人。
她好羨慕朱槿。
朱槿是一個對自己、對別人都誠實的人,她不會撒謊,即便是會傷害對方,她也絕對會說出來,這樣的朱槿,就真得好像夏天才會開的槿花,是那麼的亮眼,也是那麼的刺眼,彷彿如太陽一般,讓自己的黑暗更加顯著。
同樣擁有秘密,她卻能吐露,能夠講出范右陽和她的故事,美麗的那段過去,即便是墮過胎,卻能夠如此的受人同情和安慰,真實的人,理所當然讓人疼愛。
她沒辦法變成朱槿。
一直以來,她渴望的,用真實的一面,面對他人。
***
當朱槿下了班,王奕晉果不期然,像是等她許久似的,一見她的人,話也不說,直接將她拉往車上,關上門立即逼問:
『那男的是誰?』
『右陽的親弟弟。』
朱槿老實回答,一雙眼不閃躲,直直的望向他,表情很堅定,像是下了什麼決定,而這猜想,讓他心中倍感不安,心臟劇烈跳動。
『范右陽……?弟弟?小槿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?跟我講好不好?』
『奕晉。』
『對不起,我們分手吧。』
朱槿看著王奕晉不可置信地,瞪大眼望著她,但她卻不打算收回這句話,思緒飄到那天的晚上,范左雨抓著她苦苦哀求,拜託她別離開他。
『妳可以拒絕我。』
范左雨唇要落下那刻,他淡淡的道。
他鬆了力道,雙手輕輕放在她的雙肩,只要她一使勁便可推開,但朱槿卻沒這麼做,她搖搖頭。
當唇與唇接觸的那一刻,她閉上眼睛,搞不懂為何他要吻她,只知道他的吻好輕柔好火熱,得到她默許似的,他發狂地吻著她,彷彿希望能吻去她的恐懼。
『右陽死了?』眼睛聚滿淚水,卻沒滴落下來,她問。
范左雨停下動作,低啞回道:
『我不知道。』
『什麼馬來西亞……結婚,都是騙人的?』
范左雨垂下眼睫,不說話。
『……他人在哪裡!』最終,朱槿放聲大哭,她被他一把拉往懷中,低鳴的哭泣聲隱默在他的胸膛,范左雨不知所措,喃喃道:
『對不起,對不起。』
『范右陽到底是你什麼人?你不是說他是你堂哥嗎?』
他正掙扎著要不要回答,突然,一陣女音從旁傳來。
『當然不是堂哥,范右陽是他親哥哥。』
朱槿和范左雨,兩個人頓時往外一看,只見上次遇見過的女孩,那長髮披肩看上去虛弱無骨的女孩,不知何時早已站在階梯上,眼神牢牢地盯住朱槿不放。
『哥哥……你說你是獨子……。』朱槿緩緩回頭,卻見范左雨一臉為難。
『兄弟倆死了一個,當然算獨子了。』
『纖纖!』范左雨大吼出聲,站起。
名叫纖纖的女孩,像是一點也不害怕,她走向前,停駐在他面前,伸手指對著憤怒的范左雨額頭輕輕一彈,道:
『剛好,你哥最愛的兩個女人,現在都在你面前了,小雨,今天換你選擇了,你要選擇誰?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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